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閑暇時,常常想起那些結交的保安兄弟。印象中,他們都是些粗獷豁達、鐵骨錚錚的男子漢,天不怕地不怕,個個一身正氣。但最讓我難忘的, 卻是一個長相恬靜、性格安靜的新兵兄弟,他那矮小瘦弱的身影時常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,讓我感動。
這個新兵,是個經常把“你好”說成“梨好”、把“吃飯”說成“滋飯”、 把自己名字說成“胡侃”的南方人。初見到他,是在兩年前,我還在基層保安班當隊員的時候。他留給我們的印象并不好一米六幾的小個頭兒,稀黃的頭發,略顯發白的臉龐,瘦弱的身板;微凸的鼻梁上架著一副超大框近視眼鏡,與他那小個頭兒、瘦身板形成極度反差,整個一 副“只識讀書高、不識習武精”的書生模樣。
小胡性格內向,但很善談。剛到這個班,他便積極地與我攀談起來,講了很多他家鄉的事。當說到他爺爺時,他 激情高亢、滿懷自豪。我才得知,他的爺爺是位參加過多場戰斗的紅軍戰士: 說完之后,他久久無法平靜,他說:“爺爺在幾個月前去世了,我當保安就是要繼承爺爺的精神,懲惡揚善。”聽完, 我為小胡的偉大抱負和夢想而感欽佩: 然而一想又忍不住暗笑:現在是和平社會,哪有那么多壞人去抓?更何況,要真有壞人,有警察有武警,也輪不上保安不是?再說,干保安,每天站崗巡邏、平時淡 淡,也談不上懲惡揚善、打擊犯罪;就算真的遇上夕徒,你一個瘦弱的保安員,也未必有勇氣敢沖上去?!
果然,在平淡的保安生活中,小胡的表現很讓我們傷神傷腦。有一次,小胡正在站崗,一位女士開車來客戶單位辦事,小胡按規定將車輛攔住詢問, 當女士手打開車門,突然一只寵物狗躥了出來,沖小胡狂叫不止,小胡競嚇得跳下崗臺,后退到值班室內,這下引來單位工人的嘲笑聲。事后,我為小胡剛來時的自 吹自擂而深感羞愧,一只狗都能把自己嚇的后退三步,還談什么懲惡揚善、打擊犯罪?從此,這件“狗事兒”也便成了班里隊員的笑柄,每當有誰與小胡發生分歧 時,大家也總會把“狗事兒”拿出來揶揄小胡,而小胡 則每次倒也毫不介意,一笑了事。
當“狗事兒”還沒被隊友完全遺忘,一件更大的事又發生在了小胡身上。因單位內部搞裝修,所以值勤隊員 時常會被領導叫去幫助搬搬東西、倒倒柜子。有一次,單位裝修完修后買來了新桌柜,單位主管把我們叫去幫忙搬桌子。因桌柜沉重且要從樓底抬到四層,沒抬幾張 桌子,小胡己汗水滿面,胳膊也被勒出了幾道血痕。大家勸小胡原地休息,而小胡依然故作“堅強,和隊友抬起那張最重的辦公桌要上四樓,結果抬到三樓拐角處, 小胡就松了手,單位剛花幾千多塊買的辦公桌也 隨之滾下樓來。小胡揉搓著自己受傷流了血的手臂,卻分明也看見了隊友們怒視的眼神。雖然事后單位領導沒說什么,但隊友們內心卻部在埋怨小胡為班里拖了后腿。
“桌事兒”之后,“面蛋”、“菜鳥”、 “蔫瓜”這樣的稱呼也部自然而然地附加到了小胡身上,加上那件“狗事”,大家都看不起小胡,不愿再理睬小胡。時間一長,經常獨來獨往在眼前晃來晃去的小 胡,便成了隊友們呼之喚去的“用物”,班里拖地、打水、擦玻璃、擦桌子的事全都指使小胡一個人干了。而小胡極其樂意,從無怨言, 每次做完事還報以微笑。但越是如此,大家就越覺得他窩囊,更加看不起他。
小胡兩個月的新兵生活過去了,他不再那么善談,似乎把他躊躇滿懷的壯志雄心都化作了這零零碎碎、平時淡淡的行動。每天過著拖地、打水、 擦玻璃、擦桌子、站崗巡邏、吃飯睡覺這樣劇而復始的平淡生活。漸漸地,似乎一切己成習慣,沒人再關心和注意他的存在。
直到后來,發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!
那天夜里,全班正在值班室開會, 隊友們都在熱烈地討論工作,陸有小胡一個人坐在門口,孤獨地望著窗外漆黑靜謐的馬路。突然,聽到外面一聲尖叫……等我們聞聲跑出去后,見小胡己和夕徒扭打在了向泊中,旁邊還站著一個被嚇呆了的女孩……
小胡被送進了醫院,他胳膊和腿部受了很重的刀傷。我們都默默地祈禱他快些康復回到崗位,不會再讓他干活,沒人再看不起他!
但十天后,小胡出院后使回老家養傷了,再也沒回到班里……
事情過去好幾年了,這個矮小瘦弱卻胸懷偉大夢想的保安兄弟,那個曾被我們漠視和羞辱過的保安兄弟,卻時常讓我想念,每當想起都讓我羞愧并感動。我會永遠記住他,他的名字叫胡凱。